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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个红色的高大男人。
身高超过两公尺,红色的风衣,红色的宽檐帽,邪恶和典雅完美糅合。他的脸庞藏在帽檐的阴影中,轮廓消瘦,线条有力。他笔直地站在门前,一手压着帽子,似乎从很久以前就一直站在那儿,被孤独和桀骜温柔地环抱着。
“热血,信念,机智,劣势,反击,灭杀。”他低声,宛如念诗般发出感叹:“真是一场好战斗啊。”
我才不管这些,这家伙显然从头到尾都在一旁看戏,这点让我感到十分不愉快。
“你在耍我吗?”
我退至恶犬的尸体旁,拔出消防斧。
他咯咯地笑起来,宛如喉咙里塞满了干涩的泥土,似乎在努力压抑体内的某种疯狂。
“当然不是,你通过了考验。恭喜你,你是这里第一个过关的人。”
虽然这么说,我仍旧无法释怀。我觉得这家伙不正常,比起那只能隐身的怪异恶犬,更让人感到紧张。他的身上有一股不寻常的血腥味,仿佛那红色就是用血液染上的,血腥和疯狂好似惊涛骇浪一样,让我感到一种几欲令人疯狂的沉重压力。
和外形无关,我觉得他不是人类。这是第一直觉,我几乎相信了。
“不要紧张,该进入正题了。”他说:“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但我不能一一回答,因为时间有限。”
他取出一个沙漏,猛然翻过来捧在手心上,沙子像水一样滑下来。
“计时开始。”
我紧盯着他,丝毫没有放松,尽管他看上去似乎不是敌人。沙子漏得很快,我的呼吸有些急促。
“这是什么地方?”
“末日幻境。”
“为什么要把我们送来这里?”
“为了拯救世界。”他怪声怪气地说。
“……”
开玩笑吧?
“当然――是认真的。”他好似看穿了我的心思般说。
“你是什么人?”
帽檐下的阴影中裂开一个弧度,他在笑,有一种惊悚的感觉。两只眼睛从阴影中亮起来,头部的轮廓更加不像是人了,更像是融化在黑暗中的浓雾。我似乎看见他的全身缠满了不祥的丝线,宛如触手般飞舞,但一恍神,又什么也没有了。
“我是末日代理人,我允许你叫我――卡门。”
说罢,他伸出一只手指。
“最后一个问题。”
我吃惊地看向沙漏,若非睁大了眼睛,还真以为沙子已经漏完了,但实际上还剩下一粒,诡异地悬浮在上方的玻璃锥体里。
一种不可思议的力量攥住了它。
“接下来我要做什么?”这是我最后一个问题。
自称卡门的红衣怪客发出兴味盎然的鼻音。
“真是太有趣了,小男孩。”他一翻手,沙漏便好似魔术般消失了,他的身躯也渐渐被从后方涌来的黑暗吞没,只留下声音在走廊中徘徊。“看看你的手腕吧。”
在我惊讶的目光中,黑暗像潮水一样退去,走廊尽头的木门还是敞开着,室内阳光洒在木质的桌子和椅子上,空荡荡的房间明澈透亮,好似被净化过了一样。
真的好像魔法一样。我怀抱着这样奇异的心情走进去,果然已经没人了。房间意想不到的干净整洁,就像专门有人打理过一样,桌子上的咖啡热气腾腾,那个红衣怪客还真是知道享受呢。
可是我却得在这个混帐之至的世界继续瞎混。
他说这里是末日幻境,我有些怀疑。外界那些末日降临的场景如此逼真,我能感受到阳光的温暖,也能嗅到血与火的味道,身上的创伤也正隐隐作痛。如果我在这里死去,真的会死吗?这个念头光是想想就不寒而栗。
我开始总结从他身上得到的信息。有许多人和我一样被通过特殊的途径拉进这个世界,这就是学校旧厕所的“失踪怪谈”的真面目。尽管如此,我现在仍旧没有见到他们,他们在这个城市里吗?
另外,我们之所以在这里,是因为这个自称代理人的家伙要拯救世界。他的口气就好像现实世界将会在未来的某个时候变成和这里一样的景象。
先不论他是否在说谎,他的存在本身就充满了谜团,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真正的人类。
但就现在我所看到的末日景象来说――满地的行尸走肉,怪物横行,大夏倾毁,所有的人,无论是自己喜欢的还是憎恶的,都像蝼蚁一样死去,变成怪物们的大便。
我讨厌这样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