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说用星星赚钱不好,而是来求星星的人,基本都是走投无路。很多人要不是受到重挫,绝不会相信星星的话,他们是痛苦到极致,才将希望寄托于此。”
楚千黎接待过很多首次占星的人,他们大都深陷在窒息的绝望,倘若是生活幸福之人,很少会想要窥探命运。
许多人迷失在漆黑的漫漫长夜,这才希冀于夜幕上点点星光。
即便如此,他们或许会怀疑占卜者,没准也会被占卜者欺骗。
楚千黎摆弄着桌上占星骰子,听它们发出清脆声响,轻声道:“有权有势者会借助星星来巩固自身地位,但真正需要星星的人可能一辈子都接触不到,这就是从古至今的现实,或许已经违背占星精神。”
顶尖的占卜者总是为世俗意义上的成功人士效力,但这些人往往并不是迫切需要星星力量的群体。
谈暮星捕捉到她难得的肃然,试探道:“占星精神”
“嗯,你们看过哈利波特吗我们一生都是不会魔法的麻瓜,但依然会被魔法的故事感动,我觉得这就是占星精神。”
楚千黎笑道:“有可能一辈子都算不准卦,却也会被星星的哲学震撼,意识到自己来世间是有意义的,有些事是只有我能做到的。”
出生星盘揭示每个人的人生课题,而这课题是独一无二、不可替代的。
在浩瀚无垠的星空下,任何人都渺小如尘埃,却还是想借着星光,做肆意舞蹈的微尘。
“当然,这是我一家之言,反对我的人也很多。”楚千黎叹息一声,她看向邱晴空,“所以我不反对你靠星星挣大钱,也提前说过不叫老师都行。”
邱晴空一愣:“为什么他们要反对你我感觉你说得很好啊。”
“被反对不是很正常,科学家还经常掐架。”楚千黎都忘记抨击自己的人有多少,反正多到数不清,跟天上星星一样。
她麻木地掰着手指细数:“再说命理学派那么多,光是占星就分好几门,东方古占的果老星宗、七政四余,传下来被外行统称算命,西方占星又分古典占星和现代占星,古占派和现占派就能掐架,西占里有无神论又可以掐架”
楚千黎偶尔觉得自己不是占星师,实际是战星师,天天跟其他研究星星的人战斗。
谈暮星好奇地询问:“那你算哪一派呢”
楚千黎坦然道:“我学贯东西、融会贯通,算重点被人掐架派。”
谈暮星:“”
谈暮星想象她对着搞玄学的人自称马克思主义信徒,便意识到确实够她喝一壶,不犯众怒都不可能。
邱晴空:“所以老师不喜欢用占星赚钱”
楚千黎:“这倒也不是,有钱人就多收点,没钱人就少收点,努力降低贫富差距。”
邱晴空若有所思地点头,她伸手在价格上加零:“那还是应该改价格。”
楚千黎惊讶地睁大眼:“为什么”
邱晴空:“因为确实太低了,就是两杯奶茶钱。”
楚千黎傻眼:“你们城里人的奶茶那么贵吗”
谈暮星附和道:“原来的价格确实对班里人不算贵,当然也是我们学校比较特殊了。”
邱晴空赞同:“老师对物质世界完全不了解呢。”
楚千黎战术性后撤,她不可思议道:“为什么你知道我忽略物质世界你又没看过我的星盘”
谈暮星小声吐槽:“因为很多事不用占星也能知道。”
谈暮星发觉楚千黎缺乏生活常识,她确实就只擅长跟星星沾边的事,每天将书桌铺得凌乱不羁,不感兴趣的课程都在睡觉。
她估计根本不清楚班里人多有钱,也看不懂吃穿用度及名表豪车。
例如,邱晴空现在握着写字的钢笔就价值不菲,但在楚千黎看来估计就是普通钢笔。
邱晴空和谈暮星商议一番,两人为楚千黎的占卜定价,满意地达成一致。
楚千黎惶惶地望着新价格,她重新认识自己的环境,强忍着没呜咽出声:“呜呜呜万恶的资本主义,总有一天会迎来全人类解放的”
她知道学校里的人应该有钱,但她对富有的想象力过于贫瘠,还没从村里的物价调整过来。
谈暮星用手机向甲方展示成品,好言安抚道:“是了是了,我们都会被解放的,现在看看排版呢”
楚千黎给出的是潦草纸条,文字经过邱晴空润色,又被谈暮星排版制作,现在变成一张精致的电子图片。
楚千黎望着点缀文字的星月图案,惊叹道:“好漂亮,是你刚画的你还会设计”
谈暮星不好意思道:“嗯,偶尔会画衣服,这个也差不多。”
楚千黎:“真厉害,以后要做服装设计师吗”
谈暮星顿时不知所措:“啊这”
邱晴空举手道:“老师,他家里有好几个服装品牌,我觉得做设计可能轮不到他。”
邱晴空家里跟贺家一样,都是近年才迅速发达,从事的是传媒、互联网、金融等业务。
谈暮星家里却是搞实业的,从他爷爷的爷爷起就有钱,家族脉络可谓相当庞大,服装业只是其中一项。
楚千黎闻言沉默地盯着同桌,突然发现天真的是自己。
谈暮星尴尬地回望楚千黎,他为自己的阶级而脸红,低头弱弱道:“对不起。”
是他背叛人民群众。
只能向马克思主义信徒道歉。
楚千黎:“”没想到你这浓眉大眼的家伙也叛变革命
楚千黎作为涉世未深的占星师,她惨遭邱晴空和谈暮星双重冲击,现在已经毫无心理负担,可以心无愧疚地向同学们收费。
她深感缩小贫富差距迫在眉睫,必须为降低国内基尼系数贡献些许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