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余莘身体可能真有些问题,接受检查后还有一场小手术,没两天就被安排住院。
楚千黎靠占卜得知,余莘不会危及生命,只是要疗养一段时间。她偶尔放学后会跑到病房赖着,跟余莘扯一些无用俏皮话,打着照顾母亲的旗号来逃避写作业。
余莘和贺正合是看破不说破,他们觉得总不学习也不好,但楚千黎真是插科打诨第一名,偶尔被她哄一哄又把正事忘了。
他们发现女儿有消除记忆大法,聊着聊着就把最初话题抹掉。
贺时琛很快发现家中异常,一是楚千黎这两天老实得惊人,二是余莘总跟自己碰不上面,自然心生狐疑。
家里,贺时琛瞟一眼鞋柜,他不禁眉头微蹙,询问道:“李阿姨,我妈呢”
李阿姨心虚地含糊:“啊”
贺时琛:“她这两天忙什么呢我怎么见不到人”
贺时琛最近从学校回来都要晚十点,没办法跟家里人一起吃饭。他还能跟楚千黎、贺正合见面,却总找不到余莘的身影,今日专程回来早一点,依然没有看到母亲。
余莘特意让家里人瞒着贺时琛,但李阿姨在质问下只能说实话。
贺时琛得知真相,二话不说乘车去医院,同时在心里大感离谱,母亲要做手术还搞什么竞赛。他少拿那点分数都无所谓,孰轻孰重心里还是分得清楚。
贺时琛风尘仆仆地抵达医院,很快就找到母亲的单人病房。
病房的门虚掩,透出屋里暖光。
贺时琛火急火燎地赶来,他刚想要敲门进去,看到房内情况却一愣,不由停下焦急的脚步。
屋内,楚千黎趴在床头跟余莘说话,她用夸张的动作将母亲逗得咯咯发笑,贺正合则站在一边开心地鼓掌附和。
这真是温馨的家庭景象,洋溢着世间道不尽的美好。
他好像不该在此刻进去打破一切。
贺时琛茫然了。
他一直不相信所谓的感情,只坚信牢不可摧的利害关系,然而楚千黎诡异的能力都没有彻底击垮他,眼前的画面却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觉得楚千黎有一种天真的愚蠢,但余莘和贺正合又何尝不是呢
他们让自己留下来就很危险。
他们原本是和谐幸福的三口之家,他是身份丑恶的介入者,其实并不被这个家需要。
贺时琛一直在调整自己的心态,现在突然就在心里做出决定。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属于何处,但似乎不应该留在此处。
病房外传来敲门声,余莘等人眼看贺时琛进门,全都露出惊讶之色。
余莘苦笑:“果然瞒不过你,还说怕打扰你竞赛。”
“那两分又不重要。”贺时琛面色如常,又忧虑道,“还要做手术吗”
“只是小手术,做完就出院,其实非常快。”贺正合在旁补充,“下周就能回家啦。”
贺时琛闻言脸色稍缓,他瞥到躲藏在角落里的楚千黎,淡淡道:“你作业写完没”
楚千黎翘起兰花指,打哈哈道:“我夜观天象,今夜无暇做作业。”
贺时琛戳破:“现在天还没黑呢,你能观什么天象”
余莘和贺正合都笑出声来。
余莘:“确实,千黎跟着哥哥回家吧,爸爸留在这里就行,你也不能总在医院耗着。”
余莘觉得女儿总在医院守着也不好,到时候再耽误其他的正事。
楚千黎不满地啧一声。
最后,贺正合留下来陪护,楚千黎和贺时琛乘车回家。
别墅内,贺时琛将东西分门别类地装进行李箱,他先打开卧室门,倾听楚千黎房间声音,确定没有任何异常后,便回去轻轻地将行李箱拉出来。
楼下,李阿姨同样屋门紧闭,她从不在晚上出来,作息非常规律。
贺正合和余莘不在家,李阿姨已经休息,没人会知道一切。
夜色浓浓,月明星疏。别墅区万分寂寥。
贺时琛悄悄地提着行李箱出门,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反正就不应该待着这里。天地之大,却没有他的容身之所。
贺时琛起步前行,却突闻院里熟悉的声音,还夹杂奇怪的动画音效。
“哥哥,你还说我不太聪明,我觉得你半夜离家出走才是脑袋有问题。”
楚千黎蹲坐在院中石椅上,她正捧着手机观看动画片,又随手摁下暂停键,嘀咕道:“你大晚上出去偷井盖儿啊”
贺时琛握着行李箱把手当场愣住,他面对离奇出现在院里的楚千黎,诧异道:“你大晚上在这里干嘛呢”
楚千黎理直气壮:“我夜观天象啊。”
贺时琛怒指石桌上的手机屏幕,质疑道:“这明明就是动画,你哪里有观天象”
楚千黎臭屁地装起来,她随意地摆手:“观天象是用心,又不是用眼睛,我跟你们凡夫俗子讲不清楚。”
很好。
贺时琛的拳头开始硬了。
“你给我回屋去,别大半夜晃荡”贺时琛火气上升,他一指家门,斥责道,“明天还得去上课,你在这里修仙呢”
楚千黎不屑:“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这话”
“我有什么资格”贺时琛怒道,“不对,你少给我打岔,赶紧回屋里去”
楚千黎:“不回,有本事你先回。”
贺时琛:“你有本事怎么不先回”
楚千黎:“我没本事。”
贺时琛:“”
贺时琛现在进退两难,他想要拉起箱子就走,然而楚千黎夜里独自坐外面也不对。他想打电话叫贺正合回来管管某人,但又会阻碍自己想趁夜离开的计划。
贺时琛僵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他难得要做出叛逆行径,却撞上叛逆界老祖宗,瞬间被摁在地上锤。
贺时琛一度怀疑,她是不是算到自己要走,专程在此处蹲着守点。
贺时琛思及此,他重新拉过箱子,沉声道:“我明天会先跟爸爸说清楚,然后等妈妈恢复好以后再说,落脚的地方已经找好了,你不用在这里拦着劝了,赶紧回屋里去吧”
贺时琛总觉得她用此招拦自己,谁让她有一种天真的愚蠢。
他最近都在重新定位自己的身份,并不是头脑一热就鲁莽做决定。
“你快回去吧,跟你没关系。”贺时琛小声地补充。
楚千黎是最不该有愧的人,她没道理为此事劳心费神。
当然,楚千黎没辜负贺时琛的期待,她确实没有开口规劝,反而友善地跟他挥手告别,果断道:“好的,拜拜呀”
楚千黎没有拦他,也没有回屋里面,继续观看动画片。
贺时琛:“”
贺时琛彻底打消她蹲守自己的离谱猜测,他此时见她不挪屁股,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回屋去别逼我吼你”
他现在就盼着父母赶紧回来,自己的娃还是自己来带吧,这日子多一天都受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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