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还是那么冷,夏花使劲裹了裹身上的皮毯,让眼睛稍微适应了下外面的光线,开始缓缓地向山谷走去。地上一层薄薄的淡蓝色雪花,太阳早就没有了21世纪的光辉,虽然看起来大大的,红红的,但丝毫没有暖意。地面上到处是废墟、瓦砾和焦土,没有河流,没有了花草树木,再不复任何生机,空气中弥漫着硫磺的味道,氧气浓度已经下降到15,这样的氧含量,夏花无法快速跑动,怪物也不能。
夏花走在死寂的空旷中,周围的空气呈现淡淡的黄色,每次出来都期待着在地面上发现同类的痕迹,而每次都是失望,这次也不例外。
走过三片建筑废墟后,就是一个山口,过了山口不远就进入怪物的领地,一大片灰色的松树林,由于长达几个世纪的低温,加之宇宙射线的作用,地面以上的树干都已经石化或硅化,没有叶子,只留下树身和粗壮的枝叉。
当看到小土堆的时候,夏花开始警觉起来,这样的土堆是怪物挖洞时形成的,森林中有很多,小的高3至5米,大的高度10至20米,经验告诉她,要想到液态水,只能找大且颜色较深的新土堆,而这样的土堆,却隐藏着极大风险,可能和怪物不期而遇,因此,不能贸然下洞。
大约走了不到一公里,夏花就发现了一个颜色深且规模更大的土堆,上次来这个土堆还不曾有,高度有十几米高,应该是刚刚形成,夏花慢慢爬到土堆顶部,顶部正中有个类圆型的洞,洞口有两米多宽,漆黑的洞口,深不见底。
夏花用土块试探性地丢进洞中,没有异样,又向着洞内含了几声呜呜呜似乎隐约有回声,直觉告诉夏花这是一个贯通的大洞掏出那把手柄残缺的瑞士军刀,给自己壮胆,一手拿着木棍,一手握着军刀,夏花缓缓顺着倾斜的洞壁向着深处挪动。
脚下不时有泥土滑落,光线越来越暗,随着进洞的深度越来越深,一阵阵弱弱地温暖湿润的气流迎面吹来,夏花刻意地仰起了头,闭上眼,站在原地尽情享受这久违了的片刻舒爽,而后她又向更深处走去。
夏花的眼睛渐渐适应了洞里的暗淡光线,她发现与其说这里是洞,倒不如说这是隧道,深又复杂,主洞有几米高,有好多分支伸向各个方向,宛若迷宫。
洞壁上有的地方在滴水,在一处突出侧壁上居然还有一根断掉的藤蔓状的东西,在不停地往外淌水,夏花用手接了一点尝了一下,清醇微甜,没错是水,夏花很高兴,赶紧拿出水壶接满,再把嘴凑上去,“咕咚咕咚”就是几大口。
正喝着水,她感觉左小腿被什么东西轻轻碰了一下,接着是右臂,然后是腰部。不好夏花下意识向远处跳去,可是没有跳远,自己的左腿和腰部已经被藤蔓紧紧缠住。再看四周洞壁还在不停伸出灰白色藤蔓,缓缓向她伸展移动过来,这是生命体,夏花明白过来,新的地下生命体正在捕食自己。
夏花拿出军刀咔咔割断了腰部的藤蔓,断掉的根部扭动抽搐了几下,缩回了洞壁的土中,有水不停地从断口处流。,正要去割左腿处的藤蔓,忽地,那藤蔓猛地一收缩把自己整个吊起,而且还是头朝下。藤蔓把夏花拉的越来越紧,夏花知道身体绝对不能贴到洞壁上,否则,其他藤蔓马上就会把自己捆成粽子。
虽说平日里夏花一直想结束自己的生命,可是这样死掉显然太窝囊,她从来没想过以这种方式结束自己,犹豫了一下,还是觉得心有不甘。于是她左手努力拿起木棍,使劲撑起自己的身体,在肩膀到达最高点的一刹那,夏花右手果断划出一刀,刺啦,小臂粗的藤蔓被切断了,“咕咚”夏花摔到地上,屁股、后背钻心的疼,接着一股清澈的水柱从天而降。夏花顾不上疼痛,起身赶紧向洞的更深处紧跑去,直到自己觉得呼吸困难才慢下了脚步。
藤蔓不见了,夏花确认了最近的亮光处,准备从下个洞口离开这里,一转身,面前的一幕再次让她不寒而栗,只见一个怪物,被很多条灰白色藤蔓紧紧缠绕着,怪物的身体被抬起,紧紧贴在洞的侧壁上,已经被勒变了形,动弹不得,镰刀状的大颚还在不停的抖动,怪物的腹部往外流淌褐色的体液,一股腥臭味让人作呕。
夏花不想多看,赶忙爬上洞口,不知为何,夏花哭了,她一边哭着一边往回走,这是她一个世纪以来见到的第一次杀戮和死亡,也是自己距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回到自己的小屋,稳定下情绪,随即瘫坐在自己用各种包装材料堆砌的“床上”,坐的同时,胳膊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腰部位置似有异物,硌得不适,仔细一看,才发现,是一截藤蔓,还牢牢抓着自己的皮毯。夏花用力撕扯下来,这截拇指粗的藤蔓主干上有很多细小的触手,像根又像藤,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这种味道她似曾相识,夏花下意识把藤蔓送到嘴边,轻轻咬下一点,酥脆香甜。夏花闭上眼,努力回忆着,匹配着是地瓜的味道,或者是山药的味道。自从22世纪开始,她便再没有尝过这个味道,夏花把整根藤蔓都吃下去了。
昏昏沉沉不知过了多久,隐约感到胸闷,然后是越来越强烈的压破感,呼吸逐渐困难,似乎自己被一条粗壮的藤蔓紧紧缠绕着。夏花想努力挣脱藤蔓的纠缠,可是自己力气太小,无论如何也无法挣脱。
夏花无助地大叫着,胡乱挥舞着双手,扭动着身躯,正当自己行将被藤蔓勒得将要窒息的关键时刻,隐隐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