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说闹着,竟一时忘了此刻还身处荒山破败之地,刚刚劫后余生。
转眼间,夜已渐深,三人围着火堆合衣而卧。而堂外也传来了不知是谁发出的鼾声。
柳如烟正渐入梦乡,忽然觉得有人轻轻摇了摇她。她睁眼一看,正是普鸣凤。
只见普鸣凤一边示意她莫要声张,一边用手指了指后院。
柳如烟当即会意,二人小心翼翼地起身,然后轻手轻脚地朝后院走去。而此时,韩岳蓉正睡得香,并未有所察觉。
待二人行至后院,普鸣凤又寻了一处偏僻的破屋,再四周察看了一翻,确认无人之后才低声道:“好妹妹,此事事关重大,所以我只能先与你私下相言,切莫声张。”
柳如烟点了点头道:“奴家明白。”
“实不相瞒,奴家此番拼死杀出相州,除了腹中胎儿之外,还另有缘故。”普鸣凤接养道,“只是这后者只有奴家与官人知晓,就连静觉大师亦不知情。”
柳如烟一听,当即明白这“缘故”所涉之事必然不小,心中的好奇心顿起。
“姐姐既然信得过奴家,我自当守口如瓶。”柳如烟道。
“哎,其实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置。”普鸣凤道,“只是我家官人以为,此事若能查出真相,昭告天下,那康王的官家之位或有得位不正之嫌。”
此言一出,柳如烟顿时猛然一惊。
“姐姐所言当真”
“这是我家官人所写,还有相关的抄录。”说着,普鸣凤从怀中掏出了一纸白绢,递给了柳如烟。
柳如烟连忙掏出火折子打燃,然后将白绢摊在地上,借着火光看了起。
这一看不要紧,只是读罢数行,柳如烟便已心中大骇。
原来,赵不封在绢上所写,是他在翻阅御府所藏的起居注后,从中发现的蹊跷之处。
其一,太祖二子德昭、德芳当年皆是英年早逝,而其死因与起居注中所录多有不合之处。
其二,太祖驾崩之后,其正室宋皇后在起居注中曾有出宫的记录。
其三,当年的“金匮之盟”书函在太祖驾崩之后便在起居注中有过提及,为何直到太宗即位六年后才正式昭广庙堂
赵不封在书中不仅提出自己的疑问,还注明在起居注中的来源备查。
他在书中写道,若是当太宗果真有违遗命,其传位于其子孙之事便失之法理,而太祖一脉则理当取而代之。
虽然赵不封自己也是太宗一脉,但在他看来,眼下康王赵杦如此苟且,实难承大统,更有辱先祖,还政于太祖一脉也是天理所在。
在书中最后,他还凭自己的记忆,提供了几位太祖一脉宗室子弟的下落。
看完书信,柳如烟心潮难平,连忙问道:“姐姐,赵大官人书中所提及的起居注记录可还在”
“在,都在我随身的包袱中,不敢有失。”普鸣凤道。
“太好了”柳如烟道,“若此事能成,赵大官人可谓千秋之功,社稷之柱”